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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專題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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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院長還沒叫人把陸則喊到辦公室, 陸則先接到個電話,是省院的老閻打來的。

老閻是省院外科扛把子,出了名的挑剔和嚴苛,但很看好陸則。他不廢話, 開門見山地問:“小陸是我, 聽說你最近在一個鎮醫院見習?”

陸則老實回答:“對,近兩年很火的鹿鳴鎮。”

“鎮醫院病人都沒幾個,能學到什麽?聽說還有人到醫院找你麻煩,你別在那邊待著了。”老閻說,“首都那邊有個高校聯盟和自動化研究所合作搞的手術機器人研究項目, 主要針對介入手術的,我和那邊推薦你去參加,你把見習的事收收尾趕緊回來, 十一月初就開始了。”

陸則沒想到老閻打電話來是為了這事,他沒矯情,一口答應下來:“好, 我會盡快回去。”

老閻沒廢話, 告訴陸則會把相關資料發給他就掛斷了。

介入手術是上個世紀初一個名叫福斯曼的泌尿科醫生琢磨出來的, 他看到一篇論文提及有人嘗試著把細小導管沿著血管插入到馬的心臟附近,覺得這可能會是一種全新的治療方法,就自己試著把常用的導尿管插入到心臟周圍。

介入手術和傳統手術對比有不少優點, 比如創口小、恢覆快,病人遭受的痛苦比較輕等等。但問題也比較多,因為介入手術是通過導管操作, 不像傳統手術那樣打開胸腔,所以全程都需要在醫學影像設備的輔助下進行。

自從醫學影像設備問世以來,它的優點固然不用說,但缺點也很明顯:醫學影像設備的使用往往伴隨著會對人體造成不良影響的輻射。

一般來說參與介入手術的醫護人員要身穿幾十斤重的鉛衣,全副武裝地進行手術操作。

醫生穿著沈重的鉛衣操作數個小時,很難維持手術操作的精度;但如果不穿上全套鉛衣,那就是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險的輻射之中——哪怕穿了,也不可能完全隔絕輻射傷害。

理論上來說在這個過程中醫護人員受到的輻射量應該只有完全暴露的病人的0.1%~1%,但是需要註意的是病人一般只需要做一次手術,但醫護人員一年下來參與的手術非常多。

大部分參與介入手術的醫護人員一年下來,接受的輻射量都是超標的,甚至已經有一部分醫護人員因此遭受了不可逆轉的傷害,比如暴露在外的眼睛、甲狀腺等部位最容易發生病變,更是會影響精子和卵細胞的形成、對後代產生一定的致畸作用。

在很多醫院都有不成文的約定:未婚未育的醫生不參與介入手術。

手術機器人參與介入手術是近年來一個全世界都在研究的課題,它可以利用智能化的手術機器人代替醫生的雙手,讓醫生坐在稍微遠離輻射的地方進行手術操作。

這可以更好地保護醫生遠離職業暴露,延長醫生的職業生涯。

當然,手術機器人的推廣和應用也有不少難題:首當其沖的是成本高昂,進口的手術機器人非常昂貴,自主研發也需要大量的投入資金和時間成本,只有少數醫院裝得起;其次是技術還在逐步摸索中,各方面都不成熟,患者可能不接受,醫生可能無法適應。

陸則曾聽老閻提起過一位心內科醫生的第一個孩子出現嚴重的智力缺陷,只能提前避線期望再生一個健康孩子。

醫生也是人,誰不希望擁有一個健康的寶寶?

因此陸則很願意參加老閻所說的項目,哪怕只是去打打雜,能幫上點忙、讓這批國內自主研發的手術機器人能更快投入使用也是好的。

陸則正琢磨著先和李醫生提一下結束見習的事,劉院長就叫人過來喊他去辦公室談話。

劉院長依然頂著微禿的頭,態度和善地讓陸則坐下,關心地問:“小陸啊,這段時間感覺怎麽樣?習不習慣?”

陸則言簡意賅:“習慣。”

劉院長說:“哈哈,是我問錯問題了,以小陸你的能力當然是到哪都能習慣。”

陸則沒接話,只靜靜地看著劉院長。

劉院長被陸則看得有點心虛,端起茶喝了一口,對陸則說:“我聽你班主任老王說,在市區見習的學生基本都返校了,你有沒有接到結束見習的消息?”他搬出鎮長那套說辭勸說陸則,“你也見習一個多月了,鎮醫院就這麽大一點,我看你繼續留在這邊也學不到什麽,太耽誤你了。”

陸則聽明白了,劉院長是委婉地勸他離開鹿鳴鎮。

這也很容易理解,畢竟前幾天有人跑醫院找他麻煩,這對於醫院來說屬於不安定因素,他又明顯不會長久地留在鎮醫院這邊。

劉院長權衡之下勸他離開以維持鎮醫院的安穩,實在再正常不過。

陸則說:“我剛正想和師兄商量這事,今天省院的閻老師說要推薦我去參加一個項目,下個月初就要出發,我也該結束見習回去了。”

劉院長自然也知道老閻,那可是穩坐省院第一把交椅的外科專家,省裏就沒有不知道他的。

當初老王只說陸則是裴正德的愛徒,沒說陸則還有老閻那一重關系,劉院長聽到老閻要推薦陸則去跟項目還有點驚訝。

不過陸則自己有事要回去,劉院長當然非常高興:“那是該早點回去,有什麽需要的材料只管找小李他們。”

陸則說:“謝謝院長。”

陸則很快和李醫生說了要回去的事。

李醫生早就知道陸則不可能久留,聽陸則說要走也不意外,爽快地幫陸則把該填的材料填完。

到了晚上,李醫生親自整治好一桌子菜,邀幾個相熟的同事過來一起給陸則踐行。

葛醫生也過來了。

有懷孕的女同事在,葛醫生難得沒抽煙也沒勸酒,只在合力掃蕩完李醫生做的菜後敬了陸則一杯,豎起大拇指誇陸則:“好小夥,你是好樣的。”

陸則笑了笑,和他喝了小半杯。

葛醫生帶著點酒氣回了家,妻子正在搗鼓掛燙機,見他回來了,不高興地嘮叨起來:“又喝酒,不是抽煙就是喝酒!年紀也不小了,還是當醫生的,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葛醫生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仰躺著看向斑駁的天花板。

他一個野路子出身的,能在醫院混到編制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惜當初他為了弄個學歷拿編制把家裏都掏空了,女兒只能輟學去供養兒子念書,兒子知道姐姐輟學的原因後炸了,出去縣裏念完高中就再也不回家。

現在他們夫妻倆都有工資,日子還算過得去,只是兒女都不願回來,逢年過節難免會覺得太冷清。

妻子見葛醫生沒動靜,放好掛燙機走過去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前些天不是和你說過那個見習生嗎?他要走了。”葛醫生說,“年輕真好啊,那是個好小夥。說起來,咱兒子也和他一樣大了吧?”

“你不是說他才二十嗎?他比咱兒子小多了,這你都記不清了?”妻子提起兒子,也嘆了口氣,沒再說話,只靜靜地握著丈夫的手。

一雙兒女是自己生的,哪能不牽掛?只是時間一久也就習慣了,左右其他人家的小孩也是一年到頭只回家一兩天,見得著見不著又有什麽區別?

兒女有怨恨他們自私沒用很正常,但當時丈夫也才三十多歲,難道要他放棄當醫生?沒了工作,一家人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提什麽讀書?

怪只怪丈夫年輕時手指太疏,留不住錢,他那些朋友又是沒良心的,連借點錢周轉都不肯。當時掏出的那筆錢已經是他們求爺爺告奶奶求來的了,攢了兩三年才還上。

既然他們不願回來,她也當沒生過他們就是了,反正也不指著他們養老。

夫妻倆雙手交握,對著空蕩蕩的屋子靜坐良久,才該洗澡的洗澡、該收拾的收拾。

……

陸則結束完聚餐,洗完澡,照常點開社交軟件完成日常社交任務。

幾乎是他戳開微信的一瞬間,裴舒窈的消息就發了過來:“我們後天走,聽爸爸說你的見習也要結束了,要不要坐我們的車回市區?我們車上還有挺多空位。”

有順風車坐,陸則當然不會拒絕,爽快地回了個“好”字。

裴舒窈也沒再說話。

陸則給親朋好友們點了個讚,又去答覆了一些專業問題才躺下睡覺。

第二天大夥都知道他要走了,他一大早跟著李醫生去查房時被不少病人要求合照,說是以後可能再也見不著了,讓他別拒絕。

李醫生大方地放陸則自由活動,讓他和認識的病人們也告個別。

李醫生都這麽表態了,陸則也沒再無情拒絕,和好幾個病人合了影。

到中午吃過午飯,劉倩她們也不舍地想拉他去外面的綠化帶拍幾張合照。

陸則一一滿足了她們的要求。

到最後,李醫生和葛醫生也過來分別和他合了影。

第二天一早,李醫生等人要照常開始一天的工作,陸則早早收拾好行李到醫院側門等考古專家們坐的車來接。

該道別的都已經道別過了,陸則沒讓任何人放下工作來送他。

不一會,一輛大巴出現在陸則眼前,裴舒窈坐在靠窗的位置和他招手。

陸則拎著行李上車,禮貌地和車上的其他人打了招呼,才走到裴舒窈身邊的位置旁把行李放好。

裴舒窈等陸則坐下後才問:“去首都的機票買了嗎?”

陸則說:“還沒,準備先回去把材料交了再看看什麽時候出發。”

裴舒窈說:“我們過兩天也要去首都,不如一起去?”

陸則沒意見,雖然路上的時間可以用來補眠或看書,但有個可以聊天的小夥伴也不錯。

他拿出手機查了下價格,直接把機票錢轉給裴舒窈。至於身份證號碼之類的就不用給了,裴舒窈那邊肯定有他的。

裴舒窈果然也沒問他要,兩個人默契地結束了一起去首都的話題,湊在一起討論起最近掃蕩到的新書以及這次去首都有什麽值得一聽的講座來。

首都可是匯聚了各行各業頂尖專家的政治文化中心,牛逼人還是很多的,很值得他們去學習學習。

陸則和裴舒窈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時拿出手機搜這搜那,並在手上的小本本上寫寫畫畫做記錄。

一開始旁邊的人不信邪,還豎起耳朵想聽一聽他們在聊什麽,結果沒聽幾句又痛快地放棄了:你們一個學醫、一個學考古,為什麽要去聽什麽物理專題、數學專題、哲學專題?而且討論起相關內容來還一副如數家珍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這個講座不錯,我們去聽聽

師妹:好

小陸:我們先做點準備工作,免得到時候連個像樣的問題都提不出來專家:?

專家:別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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